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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朝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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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皇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圣者广场,他高举着耀眼的黄金胜利之剑,祈祷着对神明的祝词。

  宽阔而庄严的广场内,无数身穿金色盔甲或是教袍的人纷纷俯下身子,哗啦啦一阵朝拜,所有人不管是高贵的贵族还是码头的脚夫,全都弯下自己膝盖,嘴里念念祈祷着,歌颂着神明的伟大。

  成千上万的祈祷,非但没有纷乱吵杂感,反而充满着严肃圣洁的氛围,所有的人都将神明最大的忠诚在此刻表现出来。

  到处都是祈祷,到处都是祝福,宽阔的广场上一片狂热却极为内敛的气息。

  “全权的胜利女神带给我们至高的荣耀……”

  “在圣主的带领下,高举胜利之剑,斩断黑暗的蒙蔽……”

  “全权全能的主,放下黄金之剑,守卫着圣洁与荣耀……”

  一声一声的祷词让教皇满意地点点头,但是在他转身那一刻,一个突兀的身影霸占了他的眼帘,在茫茫的人群中是那么的刺眼!

  可恶!

  大朝拜竟敢站在原地,教皇即使在这种庄严的场合也毫不犹豫地露出杀机。

  即使那个站着的人是自己的儿子,他也准备在仪式结束之后,将之剁碎作为呈给神明的祭品……

  他强忍着怒火,举着剑继续接下来的仪式,狠厉的气息让周围的枢机主教趴在地上不经颤抖起来,他是教皇,他是神明的代表,他决定着一切受神统御之物的性命,自然也包括他们性命。

  而那个站在原地的男子卡特,此刻听着周遭纷乱的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真的好熟悉…多久没有听过这些对神明的祈祷了。

  是幻觉吗?

  迷惘地睁开眼,卡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是嘲讽,是不甘,嘲讽自己如此的不堪,没想到最终临死之时,还在幻想神陨之前的场景,不甘的是自己一个未来准备接手教皇位置的神选者,竟然也有在荒郊野外被饿死的一天…

  “殿下!趴下!趴下!”

  一声脆耳的又急促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卡特突然打了一个机灵,低头望向地面,顿时一丝惊恐在眼眸中扩散替代了自己的迷茫。

  地面上趴着一位满头金发,高鼻绿眼的绝美女子,她的焦急涨红了脸庞,黛眉蹙在一起,小手使尽全部气力拉着自己的裤脚,想把卡特拉下来。

  “你是……你是伊……伊莲娜?”

  卡特瞬间睁大眼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着伊莲娜的手,浑身颤抖,像一个小孩子痛哭流涕,自己竟然还能见到伊莲娜。

  带着哽咽地哭声,卡特突然紧紧拉住伊莲娜,一下子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在伊莲娜的耳边,卡特哭诉着。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伊莲娜…没有守护住你…”

  这时卡特突然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竟然还在,我的整个右胳膊不是在剿灭禁术师时已经被人砍掉了吗?

  瞥向四周……

  卡特突然意识到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不敢置信,急迫地向着怀中的女孩问道。

  “伊莲娜…现在是什么时间?”

  怀中的女孩很是紧张,一脸的绝望,在大朝拜之时,殿下做出这种亵渎神明的行为,可以想象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女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只能希望上神保佑,殿下不要被送去裁判所,而自己会被惩罚一个体面的死法…

  女孩看着眼前激动的三殿下,勉强挤出惨白的微笑,希望殿下要明白现在是什么场合。

  “殿下,松开手,趴下!朝拜!现在是圣元一七八三年元日,大朝拜日!”

  卡特的手在颤抖,全身在颤抖,没有俯身趴下朝拜,却是突然伸开手臂回身站起,望向了四周,感受久违的阳光。

  在暗沉的连阳光都没有的末世待了十几年,自己竟然还可以再次感受到温暖的阳光…

  无数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样的人群在自己的四周,金色的服侍仿佛金黄的无边的麦田,带着圣洁的光辉。

  卡特望向自己的右手,突然间哈哈大笑,自己竟然重生了!

  卡特的笑声,在这肃穆的场景中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殿下趴下!不要牵连我家伊莲娜!”

  “趴下!”

  伊莲娜身后护卫女骑士们带着压低的愤怒,让卡特趴下,愤怒的眼神仿佛要把卡特抽骨挖心,不过卡特对她们微微一笑,继续向上望去,但这也只是引起她们更大的愤怒和恐惧。

  而卡特对面匍匐的人群中,一位同样穿着皇子衣服的大皇子,看着唯独一人站起来的卡特。

  露出不屑和会心的笑,卡特这个傻货!在这种严肃的场所,不遵从朝拜,这是亵渎神明的行为啊!哈哈…这个蠢小子将会为此付出自己生命。

  以及失去神选者的身份,作为渎神者在冥府受尽折磨,而自己将会接手他的一切…

  而卡特在所有人惊讶和愤怒的眼神中,抬头望向了高台上,那座直入云霄的胜利女神神像,巨大的神像仿佛一个巨人顶天立地,浑身发出金光灿灿的光晕,直入云霄的眼睛如同宝石一样有着明亮的神采。

  胜利女神慈悲地望向了地面上的所有人,包括卡特,或许这些蝼蚁在她眼里站着和跪着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卡特一脸嘲讽的回望过去。

  神明?至高无上?

  圣元一七八三年元日,大朝拜日,也是诸神陨落的开始……

  首先就是眼前胜利女神的陨落,巨大的神像在教皇举行朝拜之时崩塌,在场的三十万教徒死伤惨重还波及到圣都……

  继而是死神的陨落,无数死去的人开始复活爬出坟墓,不对,那根本不是复活,那是尸变,那些食人的尸体可以说是怪物了。

  最为让人绝望的是冥府的关闭,无数等待转世的灵魂只能在这世间游荡,人间将成为厉鬼与人类和异族共处的地狱,死去的生命和活着的生命作对,带来更多的凄惨无奈……

  风暴之神的陨落让世间永远变成喜怒无常的气象,忽而暴雨,忽而冰雹,忽而雷暴,那种祈求神明便能带来风调雨顺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太阳神的逝去将这美好的阳光彻底剥夺,这世界永远是灰蒙蒙的阴天,人们甚至无法种出果腹的粮食,而他陨落的异象陨石雨几乎毁掉圣都……

  禁术之神的陨落让被压制住的魔力开始在世间爆发,无数的能量潮汐冲击着人间脆弱不堪的空间,空间的撕裂带走无数生灵珍惜的生命。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空间的撕裂,无数异空间的怪物乘着这空隙开始入侵神赐大陆,魔鬼、炎魔、虫族、巨龙、深渊的堕落者和各种异类,还有让人无法应对的虚空使徒!他们残忍屠戮神赐大陆的生灵……

  整个神赐大陆在神明的离去之后,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失去秩序的神赐大陆,充斥着暴力,野蛮,血腥……

  一切不美好的词,充斥着这个崩溃的大陆,一切正常的机能彻底远离神赐大陆。

  人们根本无法想象那个接受神明教导,文明富饶而有礼的神赐大陆,竟然在一天之间,激发了所有生灵心中的恶,在一夜之间只剩下穷凶极恶的挣扎。

  无论是曾经高高在上神选者,还是那些被神明庇护养尊处优的种族,都乖乖放下之间的骄傲,将自己的一切供给那些强者,只会摇尾乞怜,否者只会成为怪物嘴中的肉食。

  卡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中放出彻心的痛快,无数憋在心中的遗憾积蓄心中,而现在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今世我一定要弥补那些刻入灵魂的悔恨。

  就算拼上自己这条命,就算前途更为坎坷,就算比前世更为痛苦……但这次……我一定要赌上自己的所有……一定要守护住自己珍惜之人!

  抛弃那些可笑的神明指引,抛弃那些可笑的懦弱,抛弃那些可笑的仁慈!

  这一世我只为自己活,只为自己心爱之人活着!!!

  前世的自己,作为神选者笃信早已经逝去的神明,坚持所谓的博爱与仁慈,履行所谓的神罚条约。

  在神像坍塌后匆匆去寻找妹妹奥菲利亚,看到只是被暴徒玷污后绝望自杀妹妹,她凄惨的表情早已经扭曲,凌乱的衣服被撕扯破破烂烂,身体上全部是罪恶的伤痕,这一幕深深印入卡特的脑海,让卡特几近崩溃。

  那个娇声喊着自己哥哥的妹妹再也不在了,那个永远喜欢的美丽的妹妹却落下不美丽的死法,那个整天和自己作对刁蛮小公主带着绝望离开了…

  而末世来临更让习惯繁华生活的自己几近绝望…

  而无耻的自己,竟然乘着这个时机强占了来安慰自己的伊莲娜,伊莲娜没有反抗,被动地接受卡特的暴力和野蛮,和卡特的一切……

  然而正是这次的暴行,让伊莲娜彻底远离了对禁术的修炼可能性,星辰禁术师必须在成为见习禁术师前禁欲,之后拥有极高星辰系禁术师天赋的她只能在这末世中作为一个普通人存活着。

  在末世来临之后,几乎所有的神术都已经失效,唯一的力量便是斗气和禁术的力量,但是作为神选者的卡特在枢机主教的劝说下迂腐地拒绝了禁术的力量,迂腐地拒绝吸收尸体内挖出的魂核。

  迷信地去寻找死的透透的神明!

  浪费了自己禁术和斗气双修的上佳体质,要知道成为神选者,自己的体质肯定是特殊的。

  哪怕后来去补救,也远远赶不上那些先行者,只能做一个近乎无能的废物!

  而自己外出城对禁术师进行围剿之时,伊莲娜和全城几乎所有的普通人一起死在枢机主教的无能指挥之中。

  那一次卡特失去了右胳膊,得罪了唯一可以在末世使用力量的禁术师们,失去了大本营所有人,失去了爱人,失去了骑士团所有支持着自己人,相信着自己的人……

  卡特没有了根基…

  他被自己七弟背叛,追杀,通缉,在危险丛生的野外挣扎着,吃着草根,与野狗夺食,委委屈屈隐藏自己。

  而这时又听到二皇姐早被七弟杀死,还做成标本的消息,他真的后悔不听骑士团团长的话,以致身体残缺,以致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至亲…没有在末世存活的能力,一点一点挣扎着……

  看着害得自己成这样的七弟,凭借诡异的能力一步一步整合人类的力量,走上巅峰,而自己苟延残喘。

  然而无能的七弟却将人族的主力一次性在与蛮族的战争中损失的一干二净,眼睁睁看着人类只能作为异族的食物和奴隶存在着。

  保护不了挚爱,卡特甚至也只能看着同族沦为这末世最低下的存在……

  还有那个帮助自己的禁术师,也因为自己而被魔鬼刨膛破肚,被野兽分食。那些曾经怜悯自己的信徒、那些偷偷帮助自己的人都没有一个拥有一个好下场…

  太多太多的遗憾,太多太多的苦痛,太多太多的记忆,让卡特呼吸不过气,一次次在深夜的严寒中痛哭流涕,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身为神选者明明可以好好利用身份,却因为迂腐而放弃。明明可以护得信徒周全,却非要去伸张无聊的神明的正义。明明可以变得更强,而被周围的小人再三破坏…

  世事无常,变化万千,最后卡特守不住心爱之人,空留下举目无法言说的仇恨,和一声声无力的痛苦呻吟…

  卡特上辈子一直在悔恨中被通缉,在痛苦中看着人类走向绝境,在孤独中一个人舐舔自己的伤口。

  目睹着异族不停的降临,却只能做一个悲哀的旁观者,没人知道自己是曾经人族的皇子,孤独地待在逼仄的角落苟延残喘,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又是何时死去…

  站在高台上仰望着女神神像的卡特眼睛中的精光一闪,充满了信心。

  不过这一世,再也不会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了…

  一切都将被自己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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